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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年頭愛情一文不值,」星期六的夜晚,他突然這麼說:「只有錢才是真的。」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男人皺起了眉頭。他放下手上的報紙,看著正坐在地毯上看電視的他。「你說什麼?」

  他對男人眨眨眼睛,從善如流地把剛剛那句話複述一次,一字不漏。

  最後那個「的」字還沒說完,男人的臉已經湊了上來,兩人鼻尖相距大約0.3公分。

  「你說什麼?」男人那過於從容不迫、字正腔圓兼抑揚頓挫的語氣帶著一絲危險的味道。

  他指指男人手上的報紙,男人低下頭去,將那厚厚十來張報紙翻了過來,發現剛剛那句話端端正正地印在一幅全版廣告上,附贈美少女一名,只見她回眸巧笑倩兮,指間拿著一張信用卡。

  男人皺起眉頭。「這是什麼東西?」

  「是銀行吧,」他湊了上去。「那種借貸型現金卡,讓你一刷再刷欲罷不能。」

  「現在是怎樣?」男人把報紙扔到桌上,嘆了口氣。「這年頭示愛的方式怎麼越變越像拿錢往對方的頭上砸?這樣不會痛嗎?」

  「呵呵。」他抖著肩膀吃吃地笑,一手按住男人的肩膀,一手按在胸口,一付慷慨就義的姿態。「拿錢砸我吧,我不介意。」

  男人看著那張強忍著笑意的臉,皮笑肉不笑地歪過頭去眨眨眼睛。「親──愛的,我也完──全不介意你拿錢砸我喔。」

  「真的嗎?」他故作吃驚地按住胸口,之後從牛仔褲後口袋裡摸出皮夾。「你喜歡五十元?二十元?還是一元?」

  男人扠起手臂,不滿地撇撇嘴。「我就值這麼多?」

  他大笑起來,爬上沙發坐在男人身側,翻揀著男人身上的衣服。「沒有標價哪。你值多少?說吧。」

  「這個嘛,」男人故作沉吟。「外面○○的價碼可不低喔。」

  他噗地一聲笑倒在男人肩上,輕輕地在男人耳邊吹了一口氣。

  「讓我來好了,你付我多少?」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拉開男人的長褲拉鍊。

  「那個……我可不可以順便再要求○○○○○○○○……」

  他的手指蓋住了男人的嘴唇。「不,行。」

  「這可不是標準答案喔。」男人的氣息吐在他指間,那溫熱的氣流有些紊亂。「你該說『只要男人對我好,要我做什麼都行』。」

  「你說的喲。」他的姆指輕輕劃過男人的下唇,臉上露出一絲詭笑。「不可以反悔。」

  「啊?」

  他的手指沿著頸側的線條滑下男人的衣領。「你說的,只要我對你好,不管我做什麼都行。」

  「喂。」

  「我對你很好啊,」他抬起眼睛看著男人,一邊眉毛微微挑起。「還是你有別的男人?」

  「沒有。」男人連忙搖頭。

  「乖,」他微笑地拍拍男人的臉頰。「這就對了。」

  

  ※

  

  愛情與金錢兩者關係的討論為什麼會變成床上運動,男人並不關心,也完全缺乏深究其中因果的意願。

  對男人來說,比較重要的是○○○○○○○○的問題。至於愛情和金錢兩者的關係,反正今天銀行和廣告商已經把所有無形的價值轉換成金錢,信與不信是看個人,一切聽天由命。

  只要「他」不信就可以了。

  

  ※

  

  而對他來說,愛情與金錢兩者關係的討論變成床上運動的原因,是因為他無法忍受男人把自己對他的感情拿出來秤斤論兩。真要轉換成數字,數字太小會傷了他的心,但是數字太大他也受不了──過於虛浮不實的東西不但沒有正面的效果,還會增加心裡的空虛。

  至於愛情與金錢兩者是不是真的有關係或真的沒有關係,此時此刻的他忙得沒有時間深究其所以然。

  話說回來,其實他也沒有那麼排斥○○○○○○○○。

  

  ※

  

  ○○○。

  ○○○○○,○○○○○○○○○○○○○○。○○○○○○○○,○○○○○,○○○○○○○○。

  ○○○○○○○○。

  「○○,○……○○○……○○……」

  ○○○○○○○,○○○,○○○○○○○○○○,○○○○○○○○○○。○○,○○○○○○○○○,○○○○○,○○○○○○。○○○○○……

  ●。

  ○○○,○○○○○○○○○○○○○。

  

  ※

  

  「喂,」洗完澡後,頭髮還在滴水的男人從浴室裡探出頭來。「你睡著了嗎?」

  「嗯。」剛剛才把床單整個換過的他一動也不動地趴在那裡。

  男人關上浴室的門,草草吹乾頭髮,之後輕手輕腳地爬上床,在他旁邊坐下。

  那雙眼睛早已閉成兩條細縫,一綹頭髮垂在額前,呼吸很慢、很均勻。

  男人傾身吻了吻他的頭髮,輕聲地說了一句「晚安」。

  不知是否錯覺,他唇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

  

  他和男人沒有再去討論愛情與金錢的關係。

  只是,後來那個「這年頭愛情一文不值」的廣告詞在他和男人之間似乎變成某種通往臥室裡那張大床的暗示句。

  當然,客廳裡的那張沙發也沒有什麼不可以啦。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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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ntervill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